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机票改签的是，早上七点的航班，六点就要到机场，五点就要起来。
对于两个昨晚完成了“剧烈运动”的人来说，这样的早起实在是一种折磨。
陆展颜的起床气，明显很大，因为她腰酸背疼，哪里都好不过。
一旦有气，就不免要抱怨。
而这抱怨的对象，自然而然就只有一个人了。
“秦世锦！”
“好了，颜颜，快点穿衣服。”秦世锦已经下床，在一边穿着衬衣。
陆展颜痛苦不堪，“秦世锦，你太过分了！”
“是，我过分。”
“你不可理喻！”
“是，我不可理喻！”
“你丧心病狂！”
“……”秦世锦扣好最后一粒纽扣，没辙地扭头瞧向她。
陆展颜还坐在床上，长发披散而下，乌黑亮丽，雪白的肩头，全是他昨晚留下的痕迹，这个样子太过诱—人了。秦世锦走近她，将她拉起，拉入自己的怀中，笑着哄道，“那我们不要回去了，继续在这里睡。”
“那怎么行？今天早上，还有董事会议……”陆展颜撇了撇嘴，轮起拳头捶打他。
秦世锦握住她的小拳头，包裹在自己的掌中，“那你说要怎么办？”
陆展颜只好“哼”了一声，推开了他，“你走远点，我要穿衣服，我还要收拾行李，现在几点了？”
“五点二十分。”
“都这么晚了，怎么来得及？赶不上飞机的话，就完蛋了！”陆展颜不敢再逗留了，急忙起床，忍着酸痛回去自己的房间。
秦世锦看着她慌忙而出的身影，勾起了唇角。
书桌上水袋里的两条鱼，还在游来游去。
※※※
从杭城回到港城，也带回了富元集团的合作项目，在周一的董事会议上，直接让元老们没了话柄。加上萧墨白的迅猛行事，更是解决了内部主管层紧缺的问题。而秦奕淮的坐阵，更是如虎添翼防不可催了。
只是公司之前有好几个投资项目，因为银行不同意借贷的原因而暂时搁浅了。
这又成了元老们的指责之处，华老不甘心道，“世锦，那几个合作项目，贷款资金方面要怎么解决？”
“请再给我一周时间。”秦世锦依旧是处变不惊的态度，撂下了这句话。
之前他已经如此说过，事实证明，一周之后他拿下了巨额的合作项目。这下子董事们也都不再多说什么，皆是点头应允。
华老冷哼一声，也没有借口再刁难了。
陆展颜立刻起身相送几位董事元老，会议室里剩下他们几人。
“锦，银行方面，你有对策了？”萧墨白虽然这么问，但是也并不担心。
秦奕淮坐在左边一侧，不疾不徐道，“他当然有对策了，早从一开始就有对策了。”
秦世锦望着秦奕淮，开口问道，“金融部最近怎么样？”
“一切都OK，完全没有问题，你不要以为只有你能行，既然交给我了，就不用你多费心了。你还是想想你的对策吧，我先走了。”秦奕淮话里带着讽刺，显然不打算将金融部交还给他，要自己抓在手中。他说着，朝萧墨白点了头，径自离去。
秦世锦没有过多的反应，萧墨白也还是微笑以对。
可是一旁的陆展颜，却听得云里雾里。
怎么回事？
为什么秦奕淮给她的感觉，好像很针对秦世锦？
“走吧，去我办公室谈。”秦世锦道。
萧墨白随即起身，和他一起转移去了办公室。
陆展颜则是回到了自己的秘书室，期间助理小孟来递交文件，她离开的这几天里，小孟又是晕头转向。
小孟刚放下文件，忽然惊奇道，“陆秘书，怎么有鱼呢？”
陆展颜扭头瞧向桌子，水袋里两条鱼鲜嫩着颜色。早上回来得太赶了，没有来得及回去放行李，于是连带着两条鱼一路空运也来到了公司。她笑了笑，只好说道，“恩，出差的时候顺便带回来了。”
小孟显然对鱼有些研究，急忙说道，“陆秘书，还是快点放进鱼缸里去吧，不然怕会死了，鱼缺氧很容易死的。”
“鱼缸？”陆展颜一愣，这个时候她哪里来的鱼缸？
小孟又是说道，“锦总的办公室里有鱼缸的！”
陆展颜仔细一想，这才记起秦世锦现在的办公室里似乎是有鱼缸。不过她先前也一直没有怎么在意，所以并不关注，“这鱼缸是哪里来的？”
“哦，后来暮总弄来的，暮总之前养了好多鱼呢。”小孟道。
原来是秦暮云，也只有他了！
瞧着萧墨白离去，陆展颜就拿着两条鱼进了办公室，“锦总，这两条鱼可以养在办公室的鱼缸里吗？”
“你不是说要？”秦世锦瞧了她一眼，又瞧了那两条鱼一眼。
“我家里没有鱼缸。”陆展颜有些烦恼。
秦世锦的目光扫向一旁的大鱼缸，沉声一句，“我不会养鱼，死了我可不管。”
“我会来喂的。”陆展颜立刻点头，走向鱼缸。只见森绿的水草漂浮，还有制氧机吐着水气泡泡。她立刻将两条鱼倒入一边，那两抹鲜艳的颜色，迅速在融入那几条黑色的小鱼之中，欢快地游动。
“陆秘书。”
“是。”
“联系CTTI银行的行长，约时间洽谈。”
陆展颜立刻前去预约CTTI银行的银行，只是结果却不如意，对方秘书屡次拒绝了她，“很抱歉，霍尔先生近期没有空。”
陆展颜却是不死心，她非要约到不可。
于是一次不行就两次，两次不行就三次，十几次，甚至是几十次……
后来，连那位秘书小姐都佩服于她的毅力，和她通话的时候，语气有些无力，“陆秘书，霍尔先生近期真的没有空。”
“我知道这样很冒昧，可是我们真的很喜欢霍尔先生能抽空见我们一面，只需要半个小时，半个小时就可以了……”陆展颜不断地说好话，企图想要让她帮这个忙。
最终，对方秘书被她的毅力所感化，无奈说道，“好吧，陆秘书，不过只有半个小时。”
“谢谢！”陆展颜松了口气，露出笑容来。
—
CTTI银行港行分行的行长是CTTI银行最大的董事，他叫Hale，中文名则是霍尔。
霍尔先生虽然年事已高，但仍然精神矍铄，定居港城已经十多年。
秦世锦和陆展颜前去拜访之前，针对这个人做了不少工作。他对待下属宽厚大度，对待工作却很严厉坚定，是心性极其坚韧的人。更让人惊讶的是，资料显示，霍尔已经是身患绝症，性命垂危之人了。
“锦总，你有把握说服他贷款给中正吗？”陆展颜看着资料，不免担忧地问道。
秦世锦放下资料，淡漠说道，“事在人为。”
早已经料到他的反应，可陆展颜仍是皱眉，“我听说晟凯的董事长和他交还不浅，可是晟凯发生经济危机，找他借贷，却并没有得到他的帮助。”
后来晟凯撑不下去，只好宣布破产了。
陆展颜忧心的正是这个，晟凯的董事长与霍尔是旧识，而中正和CTTI却连合作都没有过。
他们又有什么筹码能说服霍尔借贷款项呢？
秦世锦幽幽道，“晟凯当年已经濒临倒闭，就算霍尔贷款给晟凯，也根本挽回不了，中正的情况和晟凯并不一样。”
陆展颜稍微安了心，“我约了霍尔先生十点半，已经快到时间了。”
“出发。”
陆展颜默然跟在他身后，望着他挺拔的背影，祈祷他们今天能有好运气。
随后两人到达CTTI，接待的秘书礼貌道，“两位这边请，霍尔先生在办公室。”
霍尔先生是中美混血儿，刚年过五十，却身患疾病，两边头发已经花白，大概因为生病的关系，身体很是瘦弱，但精神面貌却是很好。轮廓很深，却也不像别的西方人那样深邃，眼睛很黑，东方人的颜色。
“霍尔先生，很荣幸能见到您。”秦世锦不卑不亢地与霍尔握手，态度恰好地道，“感谢你百忙之中抽空见我们。”
霍尔一口中文说得非常流利，“秦先生不必客气，两位请坐吧。”
秦世锦与陆展颜坐下来，霍尔便直奔主题道，“你们要见我，想要商谈的事情，我已经听秘书说了。”
陆展颜闻言，立刻正襟危坐。
秦世锦沉声道，“那么，霍尔先生的决定？”
“我很抱歉，银行不会同意贷款。”霍尔直接就是拒绝，语气却很绅士温和。
“霍尔先生，中正只要挺过这一关，未来必定是很可观的。如果霍尔先生能借贷给中正，度过这次难关，利息我愿意按双倍来算。”
“这不是利息的问题。”霍尔先生摇头道，“中正的确很有潜力，可是，我们CTTI毕竟是外来的，秦先生，中国有句话说，强龙不敌地头蛇。我不希望因为中正，赔上CTTI在港城的基业。”
※※※
霍尔一番话说得很明白，他不愿意为了中正得罪孙家，毕竟在港城，孙家才是银行界的老大。
秦世锦淡淡笑道，“我以为在港城，CTTI是唯一不会惧孙家的银行。”
“年轻人，激将法对我不管用。”霍尔微笑道，“我不想再浪费心力在商场斗争之上，你们不必把时间再浪费在我身上了。”
秦世锦坐着没动，“既然如此，霍尔先生又为何要答应见我们？”
“如果我不见你们，你们恐怕不会死心。而且你的秘书，一天八百个电话打过来，我要是不见，那就太对不起她了。”霍尔说着，笑着瞧向了陆展颜。
秦世锦侧目望向了陆展颜，陆展颜心里有些急了，神色却还算沉静，开口说道，“霍尔先生，您好，您能不能再考虑一下，这毕竟是一个双赢的合作。”
霍尔依旧道，“十分抱歉，你们请回吧。”
陆展颜还想再请求他，秦世锦已经起身道，“那我们告辞了，霍尔先生，打扰您了，再见。”
走出银行，陆展颜觉得自己的心情有些沉重，蹙眉问道，“现在该怎么办？”
如果没有钱，那就启动不了项目，好不容易扳回的局面，就要功亏一篑，只会陷入更大的危机之中。
“先回公司。”秦世锦说着，司机已经将车开了过来。
陆展颜也不再多说，两人一前一后上车，离开了CTTI。
“资料上说，霍尔身患绝症？”折回办公室，秦世锦闭目养神，忽然开口问道。
“是。”陆展颜连忙答道。
“我记得他的子女都在国外。”秦世锦沉思道。
“恩，霍尔先生只身在港城，已经十几年了。”
“子女不孝顺？”
“不会，他的孩子们会定期飞来港城看望他。”
“那么他留在港城的原因是什么？”
陆展颜一愣，连忙将随身携带的资料拿出来，哗哗翻看着，却没有找到有用的信息。
“要找人查吗？”
“立刻。”
陆展颜果断立刻地执行秦世锦的命令，她丝毫不意外秦世锦的决定，即便霍尔先生已经明确拒绝了贷款，他也不是轻易会放弃的人。
就算绝境，他也会闯出生路来。
秦世锦就是这样的人。
不出半天，陆展颜将新的资料送到了秦世锦办公室。
“看过了？”
“恩，看过了。”
“说说你的看法。”秦世锦放下资料，语音沉沉。
“要在港城找一个人，无异于大海捞针。并且资料上没有任何照片，连名字都没有，而且这么多年，霍尔先生也从没找过她。真要找的话，也不知道从哪里下手。”陆展颜冷静地分析道。
资料上说，霍尔年轻时奉他父亲的命令来港城接管分部银行，而后在港城认识了一个女人。但是因为家族利弊的关系，霍尔不得不在一年后回到美国，并且听从安排结婚生子，因此与那名女孩断绝了联系。
可要说霍尔很爱那个女人，因为她才执意留在港城，那么多年，又为什么从没有寻找过？
可要说不是，也没有别的理由。
总不能认为霍尔是喜爱港城才连命都不要，而执意留在港城。毕竟，港城的治疗水平比起美国来，差距还是很大的。
“先让他们再查查，看还有没有别的发现。”秦世锦漠然说道。
陆展颜点头，瞧见他又继续批阅文件，抿了抿唇却没有再提什么。
根据资料上看，霍尔先生有晨练爬山的习惯，他每天都会准时出现在凤凰山。
或许她应该去碰碰运气。
—
“锦总，那我先出去了。”陆展颜就要举步离开。
秦世锦默然颌首，却在她转身的时候问道，“吃饭了没有？”
陆展颜一怔，他突然毫无征兆地问了这么一句，让她始料不及，明明他在认真工作的……
陆展颜急忙回过神来，如实回道，“还没有。”
确实还没有，忙了一整个上午，哪里还顾得上吃饭。
“中午一起吃饭。”紧接着，秦世锦如此说道。
从杭城回来后，秦世锦一直十分忙碌，除了公司就是外出，晚上的时候更是应酬不断，里里外外都是忙，她也有两天没有和他一起吃饭了，陆展颜确实也想和他单独在一起一会儿，于是点了头，“好。”
不过……
“在哪里吃？”
这么忙的时候，总不能去外边吃吧，那也太奢侈了。
也不好在公司的员工餐厅吃饭吧？
就算主管层有单独的餐厅，可他从来都不会去！
秦世锦漠然道，“你去买来，拿到办公室。”
陆展颜顿时眼睛一亮，只觉得这是个好主意，“那一会儿我去买，你想吃什么？”
“你决定就好。”
※※※
等到中午的时候，陆展颜果然去买来了食盒。也没有跑远，本身她也很忙，就去餐厅买了几份饭。只是她刚刚拿着饭盒，敲门进办公室，却发现里边除了秦世锦之外，还有一个萧墨白。
“萧经理，你也在……”陆展颜顿时尴尬起来，之前各自都在忙，所以也没有什么机会可以这样单独相处。
突然之间，撞见萧墨白，尽管秦世锦也在，也依旧会让她尴尬。
特别是让她想起了那通电话……
真是要命了！
萧墨白朝她微微一笑，视线扫过她，瞧向了她提着的饭盒，“陆秘书，还没有吃饭？”
“是，是啊……”陆展颜愈发尴尬，赶紧说道，“锦总，萧经理，我先出去了……”
秦世锦却道，“不用。”
陆展颜刚要移动脚步，只能僵住了，那她要怎么办？
秦世锦脸上没有什么表情，大方说道，“你坐那边去吃饭。”
陆展颜望了眼休息区，轻声说道，“锦总，你们在谈公事……”
总归觉得不大好，而且还特别奇怪，他们还在谈公事，她却留下来一个人在那里吃饭？
此时萧墨白也发话了，“陆秘书，锦总让你怎么做，你就怎么做好了。放心吧，我不会告诉别人，你在总经办的办公室里吃饭。”
陆展颜直接无语了，这个萧墨白，怎么也那么可恶？
难道这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？
再瞧瞧他们，一个冷着脸，一个微微笑，怎么看都感觉像是要看她好戏，如果在此时落跑那才真是丢脸。既然都心照不宣了，陆展颜也豁出去了，没有什么好怕的，也没有什么好再避讳的。
她朝两人笑笑，提着饭盒往休息区的沙发一坐。
自己打开了饭盒，开始用餐。
陆展颜这边在吃着饭，那边两人还在商谈，时不时的，他们的谈话声会传来，这样感觉很微妙，却也有些喜滋滋的。
不过一会儿，陆展颜还没有吃完，两人的商谈终于结束了。
萧墨白瞧向了她，故意说道，“陆秘书，你吃的是什么？感觉味道很好！”
“萧经理，只是餐厅的员工餐……”
“哦？我倒还真是没有吃过员工餐，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的？”萧墨白挑眉道。
萧墨白也是个豪门大少，不去员工餐厅，那也是太过正常的事情了。
不过，听他这个话，难道是要……
陆展颜犹豫了下，本来不想开口的，可是抵不住他的眼神，硬着头皮说道，“萧经理，我买多了饭盒，你要是不介意……”
不等她说完，萧墨白立即道，“不介意，我怎么会介意。”
萧墨白一边说着，一边起身走向了她，而后在对面的位置一坐，这才不疾不徐望向秦世锦，“锦，你不来吃？”
秦世锦默然以对，冷声问道，“你不是约了人？”
“中午没有约。”
“你可以马上约。”秦世锦脸色一沉，显然不乐意他这个第三者出来搅局。
然而，萧墨白却是当定了这个第三者了，他一副摆明了“我就不走”的样子，笑着说道，“没有吃过公司餐厅的员工餐，今天就试试看吧。”
“你可以不吃。”秦世锦眼见赶不走他，也只好认命了。
他亦是起身，安然地来到陆展颜身边一坐。
“难得也想换换口味。”萧墨白随口说道，抬头望向陆展颜，“陆秘书，哪一盒是给我的？”
陆展颜也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，急忙说道，“这个是排骨饭，这个是鸡腿饭，那个是酱肉的，萧经理喜欢哪个？”
“随便哪个，你替我选吧。”
“哦，好。”陆展颜也不在意，立刻说道，“那酱肉饭吧，这个酱肉味道很好的。”
“帮我拿一下。”萧墨白得寸进尺道。
秦世锦不悦皱眉，“你自己没有手？”
“没关系，我来拿就好，离我比较近。”陆展颜立刻动手替他拿到面前，萧墨白笑得十分奸诈，“谢谢。”
这边秦世锦气闷了，天知道以前这些权利都是他在行使的，主权被人霸占，这让他不爽。
“你想吃什么？”陆展颜又是问秦世锦。
“随便。”秦世锦本来就不爽，语气也不大好了。
“随便你就自己选吧。”陆展颜也不伺候他了，只让他自己动手。
萧墨白在对面乐不可抑，秦世锦愈发气闷了，又不好说什么，只能独自吃饭。
等到午餐结束，萧墨白神清气爽，选择走人，“陆秘书，谢谢你的午餐。”
“不用客气。”陆展颜微笑着目送他离去，一扭头望向秦世锦，却发现他正恶狠狠地盯着自己。
“你……你干嘛？”他这是什么眼神！
秦世锦眼眸一紧，冷哼了一声。
陆展颜不打算理他，就开始收拾残局，谁知道茶几上突然丢过来一把钥匙……
那是蓝堡公寓的钥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