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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9章 聚佶起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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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丁聚佶和刘凤英扶着文氏慢慢坐下了。文氏道:“哼!我也是把兔子拴在树上做窝——白操心。你别有事儿没事儿都对凤英大呼小叫的。夫妻之间和睦相处,这才是一家人最正经要做的事。丁大人派人来的事,我知道。是我不让他们叫醒你的。你倒好,自己好酒好菜吃着,喝多了,让人家背回家,自己吐得哪儿都是,辛苦我跟凤英打扫了半夜。你可倒好,醒来后,不说感谢凤英的话吧?还吆五喝六的,你这个狗臭脾气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改!你呀,豁唇骡子卖个驴价钱——吃亏就吃在嘴头上了。”

    文氏一手拄着拐杖,一手点着丁聚佶数落。丁聚佶低着头,大气不敢出,尴尬地挠着头。刘凤英这时轻轻拍着文氏的背,小声道:“娘!这一段时间,聚佶的心思都在修堤上,王大人那么看重他,给了他那么重的任务,万一办不好,怎么向朝廷交差呢?况且今天是向河堤上运材料的日子,多了少了好了坏了,都不好说。所以,聚佶才这么着急。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,儿媳知道,娘更知道。”

    听到这里,文氏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,笑呵呵地拍着刘凤英的手,满意地说道:“你总是这么替他说话。我真不知是上辈子做了多少好事,才修来你这样一个贤惠的儿媳妇。”文氏转而对丁聚佶道:“你去忙你的吧,凡事都要小心。”

    丁聚佶得了母亲的话,赶紧离家朝河堤上走去。来到河堤上,倒是站满了人,前期修堤要用的材料,都已经卸好了。

    “聚佶老弟,你来了?”丁聚仁正在指挥着,看到丁聚佶小跑了过来,赶紧迎了上去,满面春风,“怎么样了?没事吧?”

    丁聚佶走到了近前,迫不及待地问道:“材料都拉齐了?”

    “大家干劲很足,都拉齐了。”丁聚仁回头看了看堆在两边的材料,然后走到不远处的供桌,端起了一个杯子,又走到丁聚佶身边,将杯子递给了他。“这是祭河伯的酒,大家都喝了,这是你的。喝了吧,不喝不吉利。”

    丁聚佶扭头看看周围干活的乡亲们,确实热火朝天的,心里踏实了不少。他接过杯子,一饮而尽。然后把杯子又给了丁聚仁。丁聚仁一脸笑容,不曾留意,杯子差点掉在了地上。

    “我去四处看看。”丁聚佶对丁聚仁说了一句,扭头就走了。看到丁聚佶的背影,丁聚仁使劲瞥了他一眼,狠狠咬了咬牙,然后无声地“呸”了一下。

    丁聚佶在河堤上转了一圈,看看材料,看看修堤的进程,倒也没有发现什么问题。他找到了谢田增,将谢田增拉到一边,小声问道:“发现什么异常了吗?”

    谢田增警觉地扭头看看四周,然后小声说道:“修堤上面,我确实一窍不通。不过,我倒是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,只是丁聚仁好像更加上心了。”

    “材料运输上有什么异常吗?”丁聚佶也边说边若无其事地扭扭头,用手按摩着脖颈,其实是在观察周围的情况。

    “材料拉到河堤上,就直接卸了,也没有发现啥与往常不一样的啊?”谢田增眉头微缩,仔细回忆着上午发生的事,“只是……”

    丁聚佶忙问道:“只是什么?”

    谢田增微笑道:“不信也罢。就是住在我家的丰儿的朋友云淇说,昨天你喝醉,那是丁聚仁故意安排的,目的就是今天运石料的时候,你不在场,他好做手脚。”

    丁聚佶听后,紧缩了眉头,随即笑道:“一个毛头小子,知道什么。再说,你刚才不是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吗?”

    “确实没有。”

    “那就行。”听了谢田增的话,丁聚佶放心地长吐了一口气,“你忙吧,我去其他地方看看。”

    说完,丁聚佶往一边走了。

    修堤倒是在按部就班地进行,一帆风顺,也没有遇到什么事。虽然风平浪静,丁聚佶凡事还是很小心,可依然没有发现什么。

    谢田增又来丁聚佶家串门了。

    “田增?”丁聚佶端过来一杯茶,放到了谢田增的手边,“我怎么觉得河堤修得这么顺利这么平静,心里反而不踏实了呢?”

    谢田增端起茶杯,轻轻抿了一口,“你发现什么问题了吗?”

    丁聚佶无精打采地坐了下来,“正是因为没有发现什么问题,所以才觉得不踏实。以前跟着王大人修河堤的时候,这样顺利的情况并不多见,总有地方上的一些人出来做手脚。我总觉得丁聚仁不应该这么踏实,难道他想将功折罪吗?”

    刘凤英这时提着水壶,准备往茶壶里添水,正巧听到了他们的谈话,她一边倒水一边说:“丁聚仁的地都在北堤,他要是做手脚,也只能在这方面做手脚。你们多留意北堤,或许能发现什么。不过,如果什么也发现不了,也不要刻意找人家毛病,毕竟胳膊扭不过大腿,我们斗不过人家的。”

    “你只管倒你的水!我们老爷们说话,你一个妇道人家插什么话。”丁聚佶脸上泛起了不悦。

    刘凤英反驳道:“这是那个云淇说的,又不是我说的。”

    “我觉得凤英说的很在理。你不要总是否定人家,你也得先听听人家说的对不对。”谢田增故意埋怨地看着丁聚佶。

    丁聚佶或许感觉自己的确太过鲁莽了,立即降低了声调,“你先下去吧。”刘凤英故意瞪了他一眼,提着水壶出去了。

    看到刘凤英进了西屋,谢田增才小声说道:“你是怎么回事?人家凤英说的很在理,为什么老是喝斥人家?人家不和你一样,要是和你一样的话,早和你吵起来了。”

    丁聚佶扫视了一下,然后压低了声音,“大哥说这些话,我何尝不懂。其实,凤英比我要有才能,只是事事都显出她的风头,我这个做丈夫的还有什么威严和地位,今后在家里还怎么立足,让乡亲四邻如何看我?说我丁家阴盛阳衰,说我外强中干吗?这村里的闲话的厉害,大哥又不是不知道。”

    听到丁聚佶的话,谢田增沉吟了一会儿,然后说道:“唉!都说‘家家有本难念的经’,果然是这样啊。你说的也有道理,只是千万不要影响了你们夫妻之间的情意。”谢田增本来正无可奈何地说着,两眼忽然精神了起来,扭头对丁聚佶道:“不过,凤英说提防丁聚仁的北堤,这句话不能不听。俗话说‘人不为己,天诛地灭’,修堤这么重大的事,丁聚仁怎么能不为自己谋利?只是,这次他的手段或许隐蔽了些。我们还是多留心吧。”

    丁聚佶听后,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“聚佶叔?聚佶叔?”

    院外忽然传来了急切的呼叫。谢田增和丁聚佶听到声音,急忙站了起来,朝院子里走去。刘凤英听到喊声,也跑了出来。还没有走多远,就见谢仓安跑了过来。

    谢田增一看儿子紧张的表情,顿时吓了一跳,“怎么了?安儿?”

    这时,谢仓安已经跑到了谢田增跟前,他扭头对丁聚佶说:“守琨哥和丁守璈在东街打了起来,我拦也拦不住,所以来找您。”

    “兔崽子!”丁聚佶听着这里,火气顿时就上来了,二话不说,朝门外跑去。刘凤英和谢田增想拦也没有拦住,只好自己也跑着跟了过去。谢仓安刚刚跑了进来,累的气喘吁吁,见两个大人都出去了,他也只好又跑了起来。

    丁聚佶跑出家没有多远,就见丁守琨大哭着走来,一边哭,一边用衣袖抹着泪,头发乱蓬蓬的,脸上黑漆漆的,衣服脏兮兮的。丁聚佶三步并作两步到了儿子面前,一把抓住他的手,“丁守璈呢?!”

    “啊……他见仓安来报信,跑了,啊……”丁守琨还是哭着,见了父亲到来,觉得越发委屈了。

    看着羸弱的儿子,见到他脸上泪光盈盈,丁聚佶的心里像喝了一罐子醋,整个都酸透了。

    谢田增和刘凤英这时也跟了过来。刘凤英一把搂住了儿子,赶紧掀开衣服看看,有没有受伤。谢田增说:“走吧!先回家吧。小孩子间打闹是很正常的,大人不要再掺合了,不然影响了两家的关系。”见丁聚佶站着不动,谢田增上前拽了拽他的衣袖,却忽然像个树桩一样稳固。谢田增看看周围,没有人注意,因此小声说道:“走吧。目前修堤是大事,不能因为小孩子的事,耽误了这件事,不然王大人怪罪下来,谁也担当不起。再说了,你站在这大街上,让人家看见了,不笑话吗?难道就不顾及脸面了吗?”

    谢田增说完后,伸手去拽丁聚佶的衣袖,还没有拽到,丁聚佶拉着丁守琨就朝家走了,刘凤英在后面跟着。谢田增苦笑着摇了摇头,拉着谢仓安又回了丁聚佶家。

    回到家后,丁聚佶问道:“怎么回事?”丁守琨哭哭啼啼的话也说不完整。

    丁聚佶瞪了丁守琨一眼,“没用的东西,就知道哭!”

    谢仓安看到这样的情景,自告奋勇地走到丁聚佶前面,说道:“聚佶叔,是这样的。我们和丁守璈本来玩的都好好的,丁守璈不小心把守琨哥推翻了,守琨哥站起来就去推丁守璈。可是,您也知道,丁守璈吃得跟头猪一样,守琨哥哪里能推动他。丁守璈很得意,说等发了大水,把我们南堤的地都淹了,把我们饿死。我们就说,大水才不认识南堤北堤,把你们北堤的地都冲走,把你们祖宗十八代都饿死。丁守璈更得意了,说他家的北堤坚固,说我们的南堤就是个样子。之后越说越恼,就打了起来。我们两个打不过他,我比守琨哥跑的快,所以赶紧回来报信了。”

    丁守琨说完后,往后退了退,站到了谢田增身边。谢田增、丁聚佶、刘凤英听到后,颇为震动,禁不住面面相觑。

    刘凤英忙微笑了起来,俯下身子,对儿子和谢仓安摆摆手,轻声道:“你们先去西屋玩吧,我们大人有话要说。琨儿,你先去洗把脸,别哭了,我们不会让丁守璈嚣张的。”

    两个孩子得了命令,都出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