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宁大海登时一笑，“什么都瞒不过卫总，是这样……方亮那小子三年以前您出事以后吧，一伤心就回老家了，前两天通话刚知道您回来了，就想回来接着跟您干，您看……”
今次卫总回国，身边显然不再缺乏防护，更不似三年以前需要靠S海的吴旗招保镖打手，而且就宁大海观察，卫总身边防护森严，除他带着的一批人手以外，还有她自旧金山带回的内八门高手，无不是自幼练习国术的练家子。
除了这些人外，还有崔贤的人手一直处于盯梢状态，近段时日孔占东也加入进来，加上那MSS这大半个月一直留在鹏城紧跟卫笙的刘青平，每每卫笙踏出鹏大，看似风轻云淡，实则几路人马跟其行踪，这些他知道，卫总也清楚得很。
卫笙闻言也是失笑，“你这爽直汉子什么时候也会拐弯抹角了？回来吧，正好我也想他了。”
宁大海立即咧嘴答应一声。
卫笙问，“最近情况怎么样？”
“孔占东的人盯梢以后，崔贤那伙人不知道怎么就退了，至于中野太郎他们……现在倒也安分。”宁大海沉吟着说。
卫笙颔首闭目，又想起什么来，“老宁，我答应你们的事，是不是也该办办了。”
宁大海猛地一僵，沉默了好一会，才一反常态地默然道，“我全听您的。”
“老宁，你不会怪我吧。”
宁大海没有说话，犹豫半晌他舔了舔干涩的唇瓣，“您让我说实话吗。”
“说实话。”
“其实……”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，重重点了点头，“怪过。”
——
那一年的S海街头，尸横遍地，血流成河。
来自R国人的报复，他们大难不死逃过一劫，宁大海所带的一批兄弟却未能幸免于难。
当时卫笙说：“老宁，今晚的事你们也看见了，跟着我兴许就是随时丧命的活。你们要走我不拦着，跟刘总去每人领两个月的……”
“卫总。”话没说完就没宁大海闷声打断，“咱们兄弟都是部队的老兵，退伍下来在社会上混不下去，接这份工作那天也没打算领闲钱叫您白养着。现在因为有危险我就转身跑了，那俺老宁也太不是人了！”
“再说，死的那是咱们兄弟！我恨不能抽敌人的筋！扒敌人的皮！喝敌人的血！为兄弟们报仇！”
“我老宁自己是没有那个本事了！只要卫总跟俺保证，一定不会轻易放过那帮孙子，不叫兄弟们白死！从今往后，俺老宁就算豁出性命也会护卫总周全！”
“宁大海，你要卫总给你什么保证！没见卫总今天自己都差点搭进去，你还要把人往火坑里推吗？”
卫笙沉默半晌给出承诺：“没有人，会白死。”
然后宁大海跟了她这些年。
这些年中，在事业上，她聪明行事，借势而为，知道自己不是对手，亦不会主动做出挑衅。宁大海觉得她在积累壮大，他也愿意等待，等待得几乎忘记了当初的仇恨，安逸于眼前的生活。
他能够感觉得出，卫笙在积累之余，亦是一直徘徊在交叉路口，就好像她初时有一股劲，能够言之凿凿地告诫他们木秀于林风必摧之，而她也凭着那股劲迎难而上一路直冲，可是冲着冲着，她的棱角仿佛就被冲淡了。
她从骨子里成熟了，沉稳了，却也趋于安逸了。
而宁大海似乎也是如此，只不过偶有午夜梦回，梦见被炸碎在S海街头的兄弟回来找他、梦见旧金山小饭馆中、那为了在催泪弹燃烧下帮他们打开排风扇而被炸得粉碎的肖武，他的残肢断骸在饭馆的火光中拼凑成型，摇曳蹒跚走来，抓着他问，为什么不为他们报仇！
——
“只有梦见兄弟们的时候，怪过。”宁大海抓着方向盘，压抑着哽咽道，“睡醒了又不怪了，知道卫总这些年过的苦，现在安逸点没什么不好的。”
卫笙侧目望他，一双眼里光影闪烁，没想到忽然想起一时问及，这条爽直的汉子竟然这般反应。
“放心。没有人，会白死。”她伸手拍了拍宁大海的肩头。
仿佛记忆与现实的重叠，令宁大海身体微僵，他抹了把脸，“卫总您别多想，还是那句话，我老宁现在都是您给的，您说什么是什么，我都听您的！”
卫笙苦笑，想想自己还真挺不是人的。
一如孔占东所言，很多事情经历罢了，就再不是她一个人的事了，她倒是好，当年水深火热带着大伙一起闯进去，这会儿想安逸了，就顾着自己往外跳，真他娘的操蛋！
只是历经了这么多，何种选择是对是错，又哪是一言半语，就能解释得清的。
“我这么说那都是给您听的好话，其实我这些年就等着您这句话呢！”宁大海忽然咧嘴一笑。
“好小子，现在都会哄我了。”卫笙也是一乐，用胳膊肘给了这汉子一下。
宁大海吃痛躲闪，知道卫总近来这是拨开云雾了。
车子进入鹏城火车站，在停靠于站前停车口的时候发生了一个小插曲，一辆宝马五系速度很快地自卫笙车旁超车，宁大海一个急刹方才免于碰撞，惊魂未定，宁大海怒急，滑下车窗朝那远去宝马大骂，“赶投胎啊！”
——
鹏城火车站，杨立平站在车站门口，双手叉腰眺望远方，一张沉着面上不禁露出些舒爽之色，作为老杨家最有能力的人，亦是家主般的大哥，杨立平这辈子却几乎没有出过远门，早年在虎台县工厂做副厂长，后来调到朝南市私企做厂长，也是工作繁忙得很。
老二杨立万穿着浅蓝色地花衬衫，腋下夹着仿鳄鱼皮手包上前，“大哥，这南方是跟咱们不一样嘿？花红柳绿的，瞧瞧这绿化，咱朝南还真比不了！”
杨立平瞧不上他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，转头问，“解放和立春呢，不是说卫笙来接咱们？”
“这孩子办事没点准头，看人家洪莲都到了。”杨立万也是回头去找，却见卫解放夫妇正笑容满面的带着杨晓东和杨迪从后方走出车站，身边还有大姐杨立芳和洪庆祥。
伴在洪庆祥身边的，就是他的闺女洪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