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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百三十五章 大道两旁(3000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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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断后,率一千余人断后,这是张谦鉴早早就拟定好了的计划,除他和这些断后的人以外,无人知晓,便是太子殿下武镇德童浩等人都不知晓。

    自然这断后的一千山匪只是个大概的数字,当初选择断后之人时,张谦鉴也并未强迫,所以有一部分人不在此列。

    想他张谦鉴一生所学,不能一展,便和这些个怪物付之一炬。一个死守不退而亡的县令,想来也能在历史上留下痕迹了,虽和他所预想的能臣治世不符,却也算青史留名了。

    庆元年间的金科三殿士,他,不输二人。

    转眼间身周便有一部分人脱离而出,武捕头等人具是没反应过来,就只能看见这些人的背影了。

    当中最是让武镇德感到的奇怪也算是刮目相看的,便是那个一向惜命的王石竟然也在其中,按理说此时这样的情况下,王石最是应该逃之夭夭。

    同样的,当日在张谦鉴开口说出那断后的话语之后,他想过钱胜会留下来,也没想到王石会留下来。

    具体是因为什么理由留下,张谦鉴没问,王石却自己开口笑着说了出来:“跑了大半辈子了,这最后一次我不打算跑了,也算是我全了这兄弟之义还有大人您的知遇之恩。”说着偏头看了钱胜一眼,钱胜却是撇了撇嘴,故意不看,也未说话。

    当初在山匪队伍中,说到底王石是欠了钱胜的情,若不是有钱胜一直力保他,他不仅坐不上这第二把交椅,还可能早就丧命他人之手了。

    说着王石又笑嘻嘻的道:“当然这豁出命去的事,做一次就够了,计划完成之后,请恕王石也要随部队撤离了。”

    “好小子,到底还是要跑,我就知道这才是你王石,快滚快滚,多你一个不多,少你一个不少。”一直未言语的钱胜钱老大,突然开口怒声说道。

    “好了,不要吵闹,无妨,便这样吧。”张谦鉴看了王石一眼,然后缓缓开口说道,制止了钱胜的吵闹声。

    本因之前一番话,在众人心中有些高大起来的王石,这句话一说完,几人看去,却觉其果然还是之前那獐头鼠目的模样。

    而王石此举有何深意,真就如他所说的那般是要全什么恩义,张谦鉴一时想不明白,也没多余的时间多想,计划继续安排下去。

    ......

    一马当先奔行在队伍的最前面,面对前方来势汹汹的无数怪物,张谦鉴怡然不惧。

    面容上却是有些分神,张谦鉴低头从怀里掏出一物,此物金银二色的圆片上镶嵌了一颗大红色的宝石,有鸽蛋大小,正是当初他离开居仓城时,李镯儿于城门口送他的定情信物平安石。

    大拇指轻轻的在大红色的宝石上抚摸,眼神温柔,然后缓缓的低头在宝石上轻轻一吻,心里柔柔的又想起了那位城前独立的女子,只为守候他。

    想起了当初在运来客栈救下那女子的情景,想起了当初在山坳下,要将其平安送会家的誓言。

    自也想起了当初在城门前他说过的话。

    “镯儿能知道张大哥是想做什么,镯儿知道自己跟着去也帮不上什么忙,反倒还会成为累赘,所以不会这样任性的要求,但镯儿只希望张大哥以后再做这样的决定的时候,能够告诉镯儿一声。”

    “好,张大哥答应镯儿,从今以后,不管是作什么决定都告诉镯儿知道,再不有一丝一毫的隐瞒。”张谦鉴用十分肯定的语气说道。

    眼神怔怔的看着前方,低声呢喃:“对不起,镯儿,张大哥要食言了,这个决定又没能告诉你。”说着五指成拳,紧了紧手里的宝石,又贴身放进了怀里。

    远在居仓城大阿牧府里的李镯儿,今天不知怎的从早上睁眼的那一刻起,便总是觉得心神不宁,坐在院中的大青树下,圆石凳上,托着腮遥遥的看着郁林城的方向。

    “小姐,小姐,你又在想什么呢?”一个身穿翠绿衣裳,修着丝丝花边的小丫鬟从里间蹦蹦跳跳的跑了出来,面容可爱,举止灵动活泼。

    从发簪到服饰,无一不表现着大阿牧府的奢华规格,就连个丫鬟也能穿的如此之好。

    一声声的呼喊之后,眼前的小姐却没个反应,本来跳坐到小姐身旁的丫鬟又站了起来,走到李镯儿的身前。

    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,李镯儿竟仍旧没什么反应,小丫鬟伸出柔嫩的小手,在小姐的眼前晃了晃,又轻唤了一声:“小姐。”

    李镯儿这才从怔怔出声的状态中回过神来,突然看清了眼前人却是被吓了一跳:“你这妮子,想吓死你家小姐啊。”

    “没有没有,哪有的事,便是给奴婢十个胆子,奴婢也不敢啊,婢子只是看小姐出神有些担忧,这才......这才......”小丫鬟一时紧张的捏着自己衣服下摆的一角,嘴里支支吾吾也不知该如何解释才好了。

    “好了,我又不是真的怪你。”李镯儿摇了摇头说着,说完又继续望着那个方向,双手放在膝盖上,时而紧抓时而舒展。

    “那,小姐你这是在想什么呢?”小丫鬟约莫十三岁的年纪,最是好奇的时候,紧挨着小姐坐了下来,大张着水灵的眼睛仰头看着小姐问道。

    “在想......一个人。”李镯儿语气平缓的说道。

    “咦,小姐在想什么人呢?”小丫鬟大有不问到底不罢休的决心,站起来转过身子,又在另一边坐下说道。

    “那个人是,哎呀,你这妮子,别问了。”一向直爽大大咧咧的镯儿姑娘,此时也露出了小女儿家的娇羞。

    “啊,我知道了,小姐一定是在想自己的心上人。”小丫鬟突然又蹦了起来,欢呼雀跃的说道。

    “你这小丫头片子,懂得什么叫心上人。”李镯儿又羞又恼的翻了个白眼,用食指戳了小丫鬟的额头一下。

    “咦,奴婢可是不小了呢。”小丫鬟揉了揉自己的额头,接着又极其小声的嘟囔着:“小姐也比人家大不了几岁嘛。”

    这嘟囔声小姐自然是听不到了,也不在意,双手托着腮,认真的看着小丫鬟的眼睛问道:“小小,你说这好人是会有好报的吧。”

    “啊,那得看是做了多少好事的好人了。”丫鬟小小认真思索了之后答道。

    “是,救过你家小姐命的人。”

    “啊!”小丫鬟一声惊呼,又道:“那可是顶了天的大大大好人了。”小小嘴里一边说着,一边用手比着夸张的手势。

    李镯儿露出甜甜一笑,没再言语。

    心里在暗自祈祷,祈祷满天神佛,祈祷那块平安石,能让他的张大哥平安归来。

    ......

    “张谦鉴这个混蛋,以有用之躯行无谓之事。”扭头看着不断远去的张谦鉴的背影,太子殿下低声呵骂道。骂完开口大声说道:“童县尉,继续率人撤离。”语罢,竟也一转马头,朝着张谦鉴离去的方向追去,抱着说什么也要将张谦鉴救出来的目的,同样的义无反顾。

    双方人马更近一步之后,王石策前一步,双手中的令旗开始朝下一挥,只见街道两边竟然又窜出来两队人马,人人手里都握紧着一根粗麻绳。

    麻绳的另一端,一直延伸,延伸到街道两边的房屋里,在王石的令旗下,两队人马握紧麻绳用力朝中间奔跑,只听轰然一声响,房屋被麻绳拉塌,应声朝两边倒来,在路中央堆积如山。

    功成之后,立即抽身而走,不一会又搬出了一桶桶的莲油,悉数泼洒在了中间倒塌的建筑上。

    “放!”王石一挥左手令旗,大声吼道。

    一根根火把划过长空,落在了中间,大火从落地之处开始迅速蔓延,在怪物接近之时,燃起了滔天大火,火浪在两边拍打,热气蒸腾,将士们纷纷后撤。

    这便是张谦鉴之前所说的计划,凭此大火,定能阻挡这些怪物的脚步。

    如果可以,张谦鉴自然希望自己永远也用不到这个计划,可事与愿违,最终这火还是燃起来了。

    破了城门的怪物们,变的越加的疯狂,直接就往火海里冲了过来,且不断有怪物拖着浑身的火焰,冲出了火海,这一千人马严正以待,凡是瞅见冲出火海的怪物,便上前补上一刀,王石也赫然在列。

    钱胜光着两条圆粗的膀子,正杀的兴起,扭头看见站在身侧的王石问道:“这计划完了,你怎的还不走?”

    “谁说计划完了,这火不是还未燃尽吗?”王石执拗的回答道。

    钱老大顺手又劈死一只甲壳都烧焦了的蟹将,开口嘟囔道:“莫名其妙。”

    火势渐渐的小了下去。

    此时太子殿下也策马奔到了近前,二话不说扣住张谦鉴的肩膀就要带其离开。

    而张谦鉴的口气却是极其严厉,两人正在僵持不下,却突然发现火海里再也没有一只怪物冲出。

    透过越来越小的火光看去,模糊看见所有的怪物竟朝着城门口的方向奔去,一个偌大的‘汉’字在火光中隐隐绰绰......